(潘星华,《联合早报》,2007)
初级学院今年起推出以华文或英文为教学媒介的新课程“中国通识”(China Studies),其中12所初院以英文开办,11所初院以华文开办。华侨中学、南洋初院、淡马锡初院、星初院、淡滨尼初院和圣安德烈初院同时开办中英文。
教育部课程规划与发展司副司长(语文及文学处)余立信受访时透露上述消息。他说:“设立‘中国通识’是为了推动学生认识现代中国新貌,深入了解中国政治、经济、外交、文化。与此同时,学生还能从所教导的内容学习到所涵盖的概念、思想和价值观。这是我们在编写任何课程都需要考虑的。”
他举例说,在总共四个主题的第一个主题“社会与文化”里,学生从“中国知多少”和“中国的社会与文化如何形成”,了解儒释道对中华文化、中国社会和中国人思维方式的影响,以及现代化对中国社会与文化的冲击,同时学会认识“文明”“身份认同”“多民族”及“现代化”等概念、思想和价值观。
在第二个主题“统治与权力”里,学生从“中国如何治理国家”及“中国在治国方面所面对的挑战”,来讨论意识形态如何影响中国的治国方式,思考中国政权的法理性及其权威观念的转变,从而认识“权威”“革命”“意识形态”“马列主义”“共产主义”以及“毛泽东思想”。
在第三个主题“发展与挑战”里,学生从“中国的计划经济如何向市场经济转型”及“中国的经济发展面对什么挑战”,来了解中国经济发展及其冲击、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及其意义、中国区域发展不均、流动人口、能源短缺、空气水源污化以及农村等问题,从而学会认识“计划经济”“对外开放政策”“社会主义市场经济”及“资本主义”等概念。
在第四个主题“中国与世界”里,学生从“中国如何看待自己在世界上所扮演的角色”及“中国的崛起对区域和全球有什么影响”,来了解中国传统“天朝模式”的传统世界观、和平共处的五项基本原则以及中国与美国、日本、俄国、东南亚等国家的关系,并从中了解“国家主义”“多极化”“环球化”和“外交思维”等概念。
他说,“中国通识课程纲要委员会”除了教育部的课程规划员,还包括本地大学中国专家教授、企业家、校长、教师,同时还咨询法定机构和商界专业人士的意见,今年推出后,将广泛接受各方的意见回馈。
余立信说:“这是一个跨学科的文科课程,有H1和H2不同程度。目前有不少理科生选修“H1中国通识”作为对比科目(contrasting subject);选修“H2中国通识”的学生主要来自双文化课程。
教师培训方面,国立大学和南洋理工大学教授主持了中英文的“中国通识”教师培训课程,已为初院教师提供了为时100小时的培训。这项培训课程接下来几年都会开办,让新教师在教学前,能对中国的最新发展情况,有所了解。
他说,已有不少开办“中国通识”的初院,准备在假期带学生到中国浸濡,亲身去观察中国的社会面貌。
不但没有人逃课,还有人来旁听
“中国通识”里关涉中国的课题,已成为中国学生每星期和家里通电话或通电邮的主要内容。
淡马锡初级学院教中文版“中国通识”的教师陈可扬说,很多中国奖学金学生修读“中国通识”,原以为很容易,可以把更多时间用在其他科目上,结果却发现课程的难度和深度、高要求度,使他们不得不兢兢业业,课题的内容更成为他们生活的话题。
陈可扬说:“学生发现这个科目可爱,教师发现学生学得积极,这是我们师生都始料不及的。”
他说,初院学生逃课司空见惯,可是在他的中文版“中国通识”课,却有人来旁听。
他说:“不仅没有人逃课,还多了人来上课,这是非常少有的。”
淡马锡初院高一中文版“H1“中国通识””有11人,“H2“中国通识””有15人。
学生站在同一个起跑点
陈可扬说,马来学生爱莎谈及华族学生和马来族学生学习“中国通识”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点,这句话也适用于中国学生身上,他们并没有占太大优势。
他要求学生用客观和理性的态度对待问题,这对中国学生来说,是一个大学习。
他说:“我们谈台湾问题,对中国学生来说,这没有什么好谈,‘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’,是不容许讨论的结论;但是我们偏偏谈,我要他们学习听取各方不同的意见,学习调整自己的思维,这不是容易的事。学这个科目,对新加坡学生来说,对中国不熟悉,语文水平不到位是问题;对中国学生来说,要改变根深蒂固的思维,也不容易。‘欢迎质疑’是我的要求。”
陈可扬说,“中国通识”最困难也最有趣的是必须紧跟时事,他刚采用《北京日报》一篇陆定一谈贪腐问题的文章给学生读,还要参考欧洲和美国杂志谈中国的文章,让学生从多角度来看事。
对教师有高要求
淡马锡初级学院教英文版“中国通识”的教师黄兆加说:“现在世界各地讨论中国的文章太多了,困难的是怎样去找最切合课程需要的文章。”他的英文版“中国通识”只开H2水平,有31名学生,马来族的爱莎和法理是其中两名学生。
黄兆加说学生学习的热忱很高,态度积极,上课激烈辩论是常有的事。
他说:“这是一个跨学科的科目,对教师有很高要求,我几乎每个时刻都在备课;政治、经济、社会、教育……什么都得懂,都要全面了解。
英华初级学院今年只办中文版“中国通识”,有13人选读H1,3人选读H2,沈永志是负责老师。
他说:“我让H1的学生也学习H2的内容,只少了写论文的需要,这样能让他们更有兴趣学习。”
长大后我要到中国去工作
中国通识今年起在初级学院以H1(副修)和H2(主修)的程度,以中英文版推出,英华初级学院今年先推出中文版,13名选H1和3名选H2的高一学生,对记者表示这是一个让他们读起来兴趣盎然的科目,“绝不会感到沉闷”。
老师讲什么我都“哇”
对老师深入谈中国的国土与资源,人口、民族与宗教以及语言与历史,高一生郑健辉深感兴趣。他说:“选读中国通识,是为了要认祖归宗,跟中国崛起没有关系。我从七八岁懂事开始,就渴望知道自己是谁。我既然是华人,对中国的历史文化却一无所知,实在说不过去。上了课,我才知道中国有960万平方公里,是新加坡650平方公里的1万4000倍,真叫人吃惊。读孔孟思想也很有意思,孔子说‘己立立人,己达达人’是正确的;自己做到了,就应该去帮助别人。”
选读H1程度“中国通识”的林宏瀚,则是因为好奇心驱使选读。他说:“我想知道深藏在中国山川草原背后的问题,很多纠纷是我有兴趣去了解的。”
台湾人黄莉钧7岁到印尼读国际学校,12岁到新加坡读加东修道院女校,接受的都是英文教育,对中国一点也不了解。在母亲催促下,她选了两科H1,一科是华文,一科是中国通识。
她说:“每次上‘中国通识’我都很兴奋,因为老师讲什么我都‘哇’,都没有听过。回家做功课就辛苦了,很多字我不会写。但是,这个课我不能不上,长大我是要到中国去工作的。”
吵架,台湾也不会回归
来自中国哈尔滨的田戈,也选H1程度的“中国通识”。他坦然对记者说:“本以为中国人读中国,还不容易?读了才知道,中国的事情太复杂了,我知道得太少了。在新加坡读的好处是用第三只眼睛看中国,每一个课题老师都准备了中港台、新马、欧美的报章给我们看不同的意见,真是大开眼界,思路不再狭隘。就以新疆、西藏和台湾的问题来说,大家的讲法各异,太精彩了。”
田戈和生于台湾,4岁时随到青岛工作的父母在中国大陆长大,12岁再到新加坡来读书的同学蔡孟蓉,经常讨论海峡两岸问题,两人并没有因此吵架。他说:“吵架,台湾也不会回归,吵了也没有用。”
作为台湾人,蔡孟蓉认为海峡两岸,解决民生实际问题比政治的意识形态来得重要。
她说:“对于在中国工作的台湾人,两岸能够直航比一切都重要。我们这些台湾人,对台独是最没有坚持的一群人。”
田戈说:“新加坡的同学对我说‘中国这么大,你们还要台湾干什么?’他们的想法让我感到很惊讶,不过也让我了解有人是这样想的。”
蔡孟蓉说:“读‘中国通识’让我和中国最新发展保持联系。一个人最怕和自己国家剪断关系,完全陌生,那是最可悲的。”
来自中国四川成都的易晨枢,和田戈都是得到奖学金到新加坡来读中三,都在维多利亚中学毕业。他以H2(主修)的程度修读“中国通识”。田戈是看到他选了这科,每天孜孜不倦上网查找资料,读得兴趣盎然,才在一星期后加入。
易晨枢说:“选读‘中国通识’是为了了解外国人怎样看中国。在中国看事,观点比较单一;在新加坡,观点多样化,很有趣。就好像最近台湾拒传奥运圣火事件,中港台新各地人的反应很不同,这是在中国绝对看不到也听不到的。”